阿青在吗

我不在

【团孟】哭

[]为原著内容,根据原著第一百零五章改


[我的团长躺在推车上。他们没有去动他,真没有去动他。

我被十几手乌乌匝匝地推跪在尘埃里,我的手被毛毛燥燥地缠上了。行伍之人,身上除了刀就是枪,几把刀在我头上纵横捭阖,把我本来草窝样的头发割成了狗啃,几把刀在我身上大刀阔斧,把我的衣服割作方便扯掉的破布。他们做这些勾当的时候还真够小心的,尽量不碰到我的伤口。

我忍耐着,从人腿纷沓的空档中看着我的团长,我甚至还能微笑。]

我竟希望他别在这样的喧闹下醒来,他真该歇一歇。

载着他的板车不合时宜地咔咔响了,精锐们顾着戏弄我哪听得见,我顾着张望我的团长,我理应听见——不止听见,我还看见死啦死啦淌下几滴泪,尽数落在他身下的木板上。

[我瞪着他。我看着我的团长,也看着迅速聚拢的禅达人的怒潮向我涌来。那帮精力过剩的小家伙并不知道他们惹出了什么样的事,排个圈子,把我护在其中,把挥舞着石头与锹头地禅达人排在其外。]

我想死啦死啦一定会醒了,只好祈祷死啦死啦醒来看见我这光景不会气得直接升天。

我一直呆愣着,只会让何书光们恼火,他们大概把我当成街巷的哪只流浪猫,把猫逗得炸了毛再踹一脚,最后落荒而逃,我始终的顺从让他们无法实施这一脚,这群小孩们只好作出更加恶劣的行为——张立宪揪着我的头发,我不得不看向我的团长。

我终于如他们所愿挣扎,太狼狈了,可我这狼狈样不属于我的团长,精锐们寻着开心,于是哄哄地笑,太吵了,我急得要哭,只好闭上眼等待这闹剧终结。

“闭眼干嘛啊?”何书光不依不饶地。

我只好又装出无事发生的浑样:“小的日夜为我们虞师效力,累了就闭眼歇歇。”

何书光骂“他妈的”,我不得不承认迷龙骂的比何书光要好听太多。

精锐们又围成一团把我和我的团长隔绝。

我的脸似乎又脏了,精锐们在上面作画,我想着死啦死啦的声音。

死啦死啦:“张营长,我怎么也算是个团长。”

他怎么也算是个团长。

我一激灵——死啦死啦在说话。

我着急忙慌地企图找个空隙去看他,真正看到他时发现他还躺在板车上,却比刚才要更疲倦。

我心里更委屈,尖牙利嘴派不上用场,跟个有大人撑腰的小孩似的猛地站起来,死啦死啦近乎溺爱地笑。

“龙团长,你醒咯。”张立宪是体面人,他已经准备体面离开。

何书光:“龙团长,虞师座倒下了。”何书光也是体面人,他在向死啦死啦索要虞啸卿的体面。

死啦死啦看起来没精力应付:“我知道,我也躺着呢,挺舒服的。”

精锐们再无话可说,他们都是体面人,所以扔下我最需要的体面离开。

于是我踉跄着走近死啦死啦——他自始至终都躺在板车上。

死啦死啦:“车不错,很舒服。”

他又在笑。

“你喜欢小太爷就用这把你拉回去。”我也笑。

死啦死啦:“我对不起你,孟烦了。”

他却转眼又哭。

我最怕他哭,于是笑嘻嘻地:“您老跟兽医似的见猫猫也哭见狗狗也哭,您哭什么呀。”

死啦死啦笑,但他在哭:“心痛,发急。”

我急忙捂上他嘴让他不要再说,却发现他一说话时我已经开始同他一起发急,心痛。

这一路我们哭了太多。

我想。

我怔愣时,死啦死啦伸出他缠满绷带的手试图擦净我的脸,当他手碰到我时我终于哭出来——脏小孩终于等到家长安慰他。

我把脸贴近他胸膛,或许那是他唯一完好的地方:“你的心脏跳得也很快啊,和我的一样快。”

死啦死啦把手搭上我的头:“烦啦,这叫同频共振啦。”


等我终于哭够了,死啦死啦坐起来。

我:“干嘛呀?”

死啦死啦:“还车,然后我们回去。”

我撇嘴:“还什么车呀?这是师部赏的车,御用板车。”

于是死啦死啦犯难:“板车干什么用的?拉死人啊?”

他似乎是已经忘了几分钟前这车上就拉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。

死啦死啦站起来:“走啦走啦,扔了你的破板车,回家。”

“那您以后再晕过去我用什么拉你啊?”我跟上去。

死啦死啦不答,摇头晃脑地走——他本也没好利索。

在他和我一样瘸过一段路时,他停下来。

我:“得嘞,小太爷这就回去拉我那板车。”

他拽着我又继续走:“你说,纸船怎么叠来着?”

那天天晴,我俩叠了几个纸船放回怒江,一向汹涌的江水反常地平静。

死啦死啦喃喃:“魂兮归来。”
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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