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青在吗

我不在

【团孟】尘往 2


我成了死瘸子,在回家路上。

我贴着墙慢慢走,想起我在禅达晃荡,我又突然跑起来,这时候大都是我的团长来接我了。

几声狗叫把我从遥远的禅达拽回来,我回头看,是只黑狗,那黑狗就那样盯着我,呼哧呼哧喘气,我睁大了眼,撒开腿地跑,然而没那四条腿的跑得快,让黑狗扑在地上一口咬在腿上。

我吃痛,挣扎扑腾着把黑狗吓跑,我恨恨盯着黑狗脖子上铃铛一颠一颠,骂这家养的狗到底是不如野狗。

“大爷的,小太爷找着我那狗肉等着吧您就。”我吆喝,见那黑狗又要返回来,连忙爬起来瘸着跑开。


那狗没下死口,但我更习惯以一个人渣的样子出现在兽医面前,所以我一瘸一拐瘸到一家房门前。

我紧张起来——我不知道怎样面对那十分疼爱我的老头,我许久未见的故人。

三番犹豫,我重重拍了拍大门。

我听见老头急促的脚步声。

兽医:“来咧来咧。”

我低着头数台阶上的泥点,手背在后面,两根手指缠在一起。

我听见兽医轻轻喊:“娃儿”,我始终不敢抬头看这位慈祥的老人:“那个…老头儿,我这…”我故作轻松地抬头嬉皮笑脸,却对上兽医湿润的眼眶,我全然忘记我要说什么,该说什么,只好张着嘴愣愣的站着。

兽医:“我在这里等你们好久啦,尤其是你这个娃娃…还记得额这个老头儿吧。”

兽医咳去喉咙里那声哽咽,问我。

我点头,怎能不记得。

兽医:“还是瘦成这个样,在家莫好好吃饭吧。”

兽医在我身上比划。

我点头,我想孟烦了到哪都是个麻烦。

我多想和这位老人说说话,却惧怕他那怜爱的目光。


最终是兽医叹口气:“娃,看着额,额不怨你。”

我该下地狱,但如果天使原谅我。

我被赦免,上去抱着赦免我的青天大老爷。


兽医把我拉进院内,我似乎是哭了,因为兽医摩挲我的眼角,我逃避这温情,索性开起玩笑:“哟喂我说你个兽医哪来的钱买这么套小院儿。”

兽医拍拍我的头:“现在额可是镇上有名的郝医生啦。”

我嘻嘻地笑。

我:“那我头热眼花可就找您治了。”

兽医想起什么,把我按在原地上下摸索,我知道他想干什么,我甩甩腿并跳两下:“小太爷可健全啦。”

兽医笑了,却又要哭,我一瞪眼,抬手就去捶兽医:“哭什么呀哭什么呀你,小太爷活着呢。”兽医任我捶,一瘪嘴只有安静地笑。


兽医给我做顿饭,很不特别,但我像对待佳肴一样,一口一口吃完,这让我放下碗后感受到兽医看吃不饱饭可怜小猫一样的视线。

我噎住,连忙喝口水:“放心吧,小太爷这辈子饿不着…就是想您做的面了。”

兽医这才放下心,我也想起该问些事:“我说,您知道他们在哪吗。”,兽医知道“他们”是谁——我们都曾自称为“炮灰”,又共同在战壕里吃过沙子,我们是兽医心里最纯真也最勇敢的人。

“不知道腻,额也一直在等他们咧。”

我遗憾,但我确信他们一定也在这里。

我努力把眼睛睁大,尽量真诚地望着老头:“哎,不然您陪我找找他们。”

老头从来不拒绝我,伸手拍下我的头,我就知道,这是应了。


走在石子路上,路过的村民大都认识老头,却不认识我,便好奇地问他:“郝医生,这是您儿子啊。”

老头要否认,我一把挎住老头的胳膊,笑咧咧地向村民点头:“诶,对,这是我爹。”

我见老头很高兴,就扯着嗓子朝走远的村民喊:“这是个兽——唔!”,兽医捂着我的嘴,我喊了一半的话被堵回去。

等他放下手,我剧烈的喘气:“死老头,这下全镇都知道你有个好儿子啦!”

兽医大笑,很开心的笑,我也很开心的笑,眼睛里带着笑的那种笑。


我靠在墙上,看着兽医,眼前一阵模糊,恍惚间我看见迷龙,也看见蛇屁股,我看见他们所在的地方,但最后我头一歪倒下去。

我忙伸手,死死拽着兽医的袖子——我多怕这是场梦。

我说:“找到啦,找到啦。”

兽医着急,他凑上来:“找啥咧。”,并慌乱地要拖着我回院去,我本来不沉,但他要轻快地拖动我多少也费劲,于是我听他“嗬嗬”的喘气,把我放在椅子上后似乎又擦了擦汗——因为他沾满汗的手那样重重地拍在我脸上,大爷的,就这还医生呢,我无力地骂,头止不住的疼,便也不骂了,闭着眼让兽医用汗手掐着太阳穴揉来揉去。

“小太爷得歇会。”我说,兽医大概是觉得我没什么大毛病,他只应着“嗯哪,嗯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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